五大惡人和替補小桑每天大約有一多半的話開頭都是“你等下課的”,因為在這些人心中,每天只有下課時間才算是活著,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問候別人的媽。
課間十分鐘惡人們與班長小王、體委小林等人圍著踢一個破了皮的網(wǎng)球,每個人每踢一腳球都會帶上一句他們心中對于足球事業(yè)無比崇高的信念:“操你媽!”
當然,搶不到球的人也會對踢到球的人表達一句贊嘆與期許:“操你媽!”
如果當時有個有心人拿著錄音設(shè)備放在操場上,不出十分鐘準能編出一套《大中華臟話辭海》以及一套《大中華臟話使用教程》。
當然,過日子沒有舌頭不碰牙的,這幫學生在一起也沒有馬勺不碰馬桶的。小桑和江一人一句便罵了起來。
小桑個子小,但嗓門大,泡眼兒一瞪大嘴一咧,一連串的臟字不重樣地從胸腔向上涌,一字一句清晰地拽在江的臉上,跟竄稀似的。
生物學上管這個叫“矬老婆高聲”。
江在罵戰(zhàn)中敗下陣來,舉起雙手。小桑以為江投降了,罵得愈加來勁。江一聲怒吼,舉起的雙手先后拍在了小桑鼻子上。
小桑被打之后露出痛苦的表情,但我又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希冀——干掉江并且躋身五大惡人的機會來到了。果然,他從地上一躍而起,一邊哭著,一邊開始以命相搏。
這時我同桌小蔣不知從哪冒出來,大喊一聲:“江肯定打不過小桑!”
班長小王抱著手,微笑道:“小桑能打過江?天大的笑話。”體委小林,以及我的發(fā)小兒狗兒等人應(yīng)和地笑了起來。
小蔣又跟小宛嬉皮笑臉:“昨天小桑還說哪天要打死你呢。”小宛顧著給二人加油,并未理睬。
小蔣覺得無趣,跟我說:“小桑昨天罵你……”
未待他說完,我便機關(guān)槍一般向他輸出了“滾”字。便在此時,上課鈴響了。我們排著隊準備回教室,隊伍中小桑和江仍舊嘶吼著。
一進教室,發(fā)現(xiàn)小果和假小子在講桌前互相抓著頭發(fā)。
假小子的馬尾辮已經(jīng)被小果抓散,小果的茄子臉已經(jīng)憋成了蠶蛹的模樣。二人頭上都是廢紙屑,如若當時不是夏天,直教人以為這是兩巨已經(jīng)凍僵的尸體。
他們鷸蚌相爭,僵持不下,好似兩尊塑像。
朱老師拿著語文課本進門,目睹如此場面,不禁噗嗤一笑:“正好,省得我叫你們出來站著了。”
作為光榮的人民教師,人類靈魂的工程師,朱老師對他們進行了溫柔又耐心地教育和心理疏導:“打死一個少一個。”
便在此時,江抓起小桑,扔在了地上。